1993年夏天,我在军区大院办理转业手续
刚从办公楼出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刘志强!"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大步走过来
那张脸看着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是我啊,陈文博!"那人走到我面前,脸上满是笑容
陈文博?
这个名字让我脑海里瞬间涌出很多回忆
1983年,西北戈壁滩,那个差点死在乱石堆里的清华大学生
可是当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01
说起陈文博,还得从十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说起。
1983年7月,我在西北某部当班长已经两年了。
那地方除了戈壁还是戈壁,连个鸟影都看不到,更别提什么绿色植物了。
我们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在这片荒凉土地上修建基础设施,说白了就是和沙子石头打交道。
那年夏天特别热,地面温度能达到五十多度,踩在上面隔着军靴都能感觉到烫脚。
很多新来的战士都不适应这种环境,天天有人中暑生病。
7月15日那天,我带着班里的几个兵去距离营区三十公里外的施工点运送材料。
那个地方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沟沟壑壑和乱石堆,大车开不进去,只能靠人工搬运。
我们正在烈日下干活,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班长,好像有人在喊救命。"新兵小马停下手里的活,侧着耳朵仔细听。
我也停下来听了听,确实有声音,但很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在这荒郊野外,如果真有人遇险,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你们继续干活,我去看看情况。"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大概十分钟,翻过一个小山包,在一片乱石堆里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躺在地上,军装完全被汗水浸透了,脸色惨白得像纸一样,嘴唇干裂出血。
更严重的是,他的右腿被一块足有百十斤重的大石头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从他痛苦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被困了很长时间。
"喂,你怎么样?还能说话吗?"我赶紧跑过去蹲在他身边。
"水...给我点水..."那人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二话不说把水壶递给他,他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这才稍微缓過劲来。
"感谢老天爷,终于有人来了。"他虚弱地说,"我还以为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我一边问一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我是工程兵某团的,叫陈文博。"他努力想坐起来,但腿被石头压着动不了,
"今天出来执行任务,谁知道在这鬼地方迷了路,然后又碰上山石滚落..."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陈文博,发现他虽然也是普通士兵,但和一般的农村兵不太一样。
他说话很有条理,用词也很准确,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特别是他的手,白净细嫩,明显不是干惯粗活的。
"你这腿被压得不轻,我得想办法把石头弄开。"
那块石头确实很大,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好在附近有根比较粗的枯木,我拿来当撬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头撬开一条缝。
"你忍着点,我把你的腿拖出来。"
陈文博咬着牙点点头。
我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腿从石头下面拖出来,他疼得直冒冷汗,但硬是没有喊出声来。
"怎么样?能感觉到脚趾吗?"我担心他的腿骨折了。
陈文博试着动了动脚趾:"能动,应该没断骨头,就是疼得厉害。"
我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扶他到附近一块大石头的阴影下休息。
02
"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般人根本不会来。"我给他递了点干粮。
"说来话长。"陈文博苦笑着说,
"上级安排我来这一带勘察地形,给了我一张地图,说按照上面的路线走就能到达指定地点。谁知道这地图画得和实际情况差得十万八千里,我走着走着就完全迷路了。"
"你们团离这里远吗?"
"不算太远,二十多公里吧。本来以为今天就能回去,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陈文博喝了口水,
"要不是遇到你,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样子,我心里很同情。
这荒郊野外的,别说受了伤,就算是好好的,一个人在这里过夜都很危险。
野狼倒是没有,但毒蛇蝎子却不少,再加上昼夜温差大,很容易出人命。
"你家是哪里的?"我试图跟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江苏南京的。"陈文博的声音比刚才有力了一些,"你呢,老兄?"
"山东人,沂蒙山区的。"
"沂蒙山区好地方啊,革命老区。"陈文博点点头,"我去过一次,风景很美。"
从他的谈吐可以看出,陈文博确实是个有见识的人。不像我们这些农村出来的兵,出了省都算是见世面了。
"你在部队多长时间了?"陈文博问。
"三年了,去年刚提的班长。你呢?"
"今年三月份才入伍。"陈文博停顿了一下,"我是大学毕业后参军的。"
"大学毕业?"我有些惊讶,"那你在地方上应该能分配到不错的工作吧,怎么想到要来当兵?"
"说来话长。"陈文博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我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的,本来确实可以分配到不错的单位。但我觉得年轻人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而且国家培养了我这么多年,也应该为国防建设出点力。"
清华大学!我心里一震。
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啊,能考上清华的都是天之骄子。这样的人才竟然放弃优越的条件来当兵,确实让人敬佩。
"你家里人支持你的决定吗?"
"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不理解的。"陈文博苦笑道,
"我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教师,他们都希望我能在地方上发展。但我坚持要来部队,家里闹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拗不过我。"
"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陈文博的眼神很坚定,"虽然条件确实艰苦,但我觉得很充实。在这里能学到很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03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如果不赶紧想办法,等天黑了在这荒郊野外过夜,那就更危险了。
"这样吧,我先回去找人来接你。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乱走。"
"那太麻烦你了。"陈文博有些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都是战友。再说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这里吧。"
我把自己的水壶和剩下的干粮都留给了陈文博,然后快步往回走。
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清华大学生还真是不简单,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么冷静,换了一般人早就慌了。
回到施工点后,我跟其他几个战士说明了情况,让他们先收拾东西准备回营区,我则开着一辆吉普车往回赶。
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陈文博已经好多了,至少能站起来慢慢走路了。
"感觉怎么样?"我扶他上车。
"好多了,真的谢谢你。"陈文博握住我的手,"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别说这些客气话,上车吧。"
开车回营区的路上,我们聊了很多话题。
我发现陈文博这个人很有想法,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虽然我们的出身背景差别很大,但聊得很投机。
"你觉得在部队能学到什么?"我好奇地问。
"很多东西。"陈文博认真地说,"首先是纪律性,这在学校里是学不到的。其次是团队合作精神,还有就是吃苦耐劳的品质。"
"你不觉得浪费了自己的才华吗?以你的学历,在地方上发展肯定前途无量。"
"我不这么认为。"陈文博摇摇头,
"国防建设同样需要人才,而且这里更能锻炼人。再说了,军队也是社会的一部分,在这里同样可以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
听他这么说,我对这个清华大学生更加敬佩了。
那个年代,大学生特别是名校毕业生,都是各个单位争抢的香饽饽。
像陈文博这样主动放弃优越条件来当兵的,真的很少见。
04
回到营区后,我带陈文博去了卫生所。
军医给他做了详细检查,确认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休养几天就能好。
"你们团离我们这里远不远?"我问。
"不算太远,大概二十多公里。不过现在天快黑了,今天估计是回不去了。"
"那你就在我们这里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反正我们宿舍有空床位。"
那天晚上,陈文博就住在我们班的宿舍里。
熄灯后,我们躺在床上继续聊天。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选择。"我说,"放着好好的工程师不当,跑来这荒山野岭受罪。"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吧。"陈文博在黑暗中说,"我觉得人生应该有点挑战性,总是在舒适圈里待着,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那你打算在部队干多长时间?"
"至少要干个十年八年的。"陈文博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到底。"
"你有女朋友吗?"
"有,也是大学同学,现在在北京工作。"陈文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
"她开始也不理解我的选择,不过现在已经支持我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等我在部队稳定下来吧。"陈文博说,"总不能让她跟着我在这荒郊野外受苦。"
我们聊了很多话题,从个人理想到人生规划,从家庭情况到未来打算。
虽然我们的经历完全不同,但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送陈文博回他们团。临别的时候,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别说这些客气话,都是战友嘛。"我拍拍他的肩膀。
"以后一定要保持联系。"陈文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你有机会到南京,一定要来找我。"
我接过纸条,上面工整地写着"南京市XX区XX街XX号,陈文博"。
"我现在还不知道以后会分配到哪里,等确定了再告诉你地址。"
"好的,一定要联系。"陈文博认真地说,"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05
陈文博走后,我们两个部队之间偶尔还有些工作联系,我也会托人带个话给他。
听说他在部队表现很好,很受领导重视,还在团里的技术比武中得了第一名。
有一次,陈文博托人给我带来一封信,说他被选拔参加了一个专业培训班,要离开原来的部队一段时间。
信里还说,等培训结束后,很可能会调到其他地方工作。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陈文博真的被调走了。
具体调到哪里,没人说得清楚,只知道是很远的地方,可能是北方某个大城市。
我试着给他家里写过信,想打听一下他的近况,但一直没有回音。
可能是他还没有稳定下来,也可能是地址发生了变化。
就这样,我和陈文博慢慢失去了联系。
这一失联,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来,我在部队一步步成长。
从班长到排长,再到连长,虽然没有陈文博那样的高学历,但凭着踏实肯干的工作态度,在部队里也算是混得不错。
1992年,我被提拔为营部参谋,主要负责后勤保障工作。领导说我工作认真负责,如果继续努力,将来很有希望提拔为副营长。
1993年夏天,我接到了转业通知书。在部队待了十二年,从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变成了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是时候回到地方上发展了。
转业前需要办理各种手续,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到军区机关进行最后的面谈和审核。
那天我特意穿了最整齐的军装,提前两个小时到了军区大院。
军区大院很大,到处都是穿军装的人来来往往。
看着这些忙忙碌碌的身影,我心里感慨万千。十二年的军旅生涯即将结束,说不舍得是假的。
面谈进行得很顺利,负责审核的领导对我这些年的表现比较满意,表示会尽量照顾我的分配意愿。
我提出希望能分配到离家比较近的地方,领导说会尽力安排。
所有手续办完后,我心情很轻松。
终于可以告别这身军装了,虽然有些不舍,但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就在我刚走出办公楼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06
"刘志强!"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正大步向我走来。
那张脸确实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特别是气质上的变化。
"是我啊,陈文博!"那人走到我面前,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陈文博!
这个名字瞬间唤醒了我的记忆。
1983年,西北戈壁滩,那个被石头压住腿的清华大学生...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陈文博,发现他变化真的很大。
十年前那个略显青涩的大学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军人。
他的脸色晒得有些黑,但精神状态很好,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
最让我注意的是他身上的军装,料子很好,做工也很精细,明显不是普通士兵穿的那种。
"真的是你!"我激动地伸出手,"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很好,很好。"陈文博紧紧握住我的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太巧了!"
"是啊,真的太巧了。"我上下打量着他,"你现在在军区机关工作?"
"对,调到这里有几年了。"陈文博点点头,"你呢?是来办什么事情的?"
"转业手续,刚办完。"
"转业?"陈文博显得有些惊讶,"你要离开部队了?"
"是啊,在部队待了十二年,也该回地方发展了。"
我们站在办公楼门口聊了几句,陈文博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我们来到军区招待所的会客室。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联系你。"陈文博给我倒了杯茶,"当年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都是老黄历了,不用总挂在嘴上。"我摆摆手,"倒是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算不错吧。"陈文博的表情有些复杂,"83年离开西北后,我就被调到了北方,在那里工作了好几年。"
"做什么工作?"
"技术方面的,比较枯燥。"陈文博说得很模糊,似乎不太愿意详细谈论,"90年才调到这里来。"
"那你现在具体做什么?"
"还是技术工作,主要负责一些项目的论证和实施。"
从陈文博的话里,我听出他现在的工作应该不简单。
能在军区机关工作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再加上他说话时那种自信的语气,显然这些年发展得不错。
07
"对了,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西北的那件事吗?"我笑着问。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记。"陈文博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说什么呢,换了谁都会那么做的。"
"不,不是所有人都会那么做。"陈文博摇摇头,"在那种荒凉的地方,愿意冒险救人的真的不多。你不但救了我,还照顾了我好几天,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很感动。十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当年的事,说明这个人重情重义。
"你那时候说想在部队干十年八年,现在实现了吗?"我问。
"实现了,而且还远远超过了。"陈文博笑了笑,"现在已经干了十年,还准备继续干下去。"
"那你女朋友呢?结婚了吗?"
"结了,91年结的婚。"陈文博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她现在也在北京工作,我们还有一个女儿,今年五岁了。"
"那太好了!"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我们聊了很多当年的回忆,从83年那次相遇到后来的失联。陈文博说他也曾经试图联系我,但因为我换了几次部队,一直没有找到。
"现在能重新见面,真的很高兴。"陈文博认真地说,"当年你对我的恩情,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
"报答什么啊,都是应该做的。"
"不,该报答的还是要报答。"陈文博的表情很认真,"正好今天遇到了,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报告!"
"进来。"陈文博说。
门推开,进来一个年轻的军官。他看到我们在聊天,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吗?"陈文博问。
"陈...同志,刚才首长办公室来电话,说下午的会议时间改了,提前到三点开始。"
那个年轻军官说话时显得很恭敬,而且在称呼陈文博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陈文博点点头。
年轻军官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我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有些疑惑。
那个年轻军官对陈文博的态度很恭敬,而且刚才说话的时候明显想叫什么称呼但又改口了。
"什么会议这么重要?"我好奇地问。
"工作上的事,比较枯燥。"陈文博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准备一下。"
他站起身来,我也跟着站起来。
"这次见面真的很高兴。"陈文博握住我的手,"可惜时间太短了,改天一定要好好聚聚。"
"好的,有机会一定聚聚。"
"对了,你转业后有什么打算?"陈文博问。
"还没想好,可能回老家找个工作。"
"这样吧,你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再详细聊聊。"
我把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写给了他,他也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一定要保持联系。"陈文博认真地说,"十年前你帮了我大忙,现在轮到我来帮你了。"
08
我们走出招待所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军官从办公楼出来。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军官看到陈文博,立刻走了过来。
"小陈,会议准备得怎么样了?"那个军官问。
"都准备好了,王主任。"陈文博回答。
"那就好,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上级很重视。"王主任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我,"这位是?"
"我的一个老朋友,刚办完转业手续。"陈文博介绍道。
"哦,转业啊。"王主任朝我点点头,"小陈,那你先送送朋友,一会儿会议室见。"
"好的,王主任。"
等王主任走远了,我忍不住问:"刚才那位是?"
"我们单位的主任。"陈文博说得很简单。
我们继续往前走,又遇到了几个军官。
让我奇怪的是,每个人见到陈文博都很客气,有的还主动打招呼。
"陈同志好。"
"下午好,陈同志。"
陈文博也很客气地回应着大家的问候。
走到军区大门口的时候,陈文博突然停下来。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材料没有准备,得回去一趟。"
"那你快去忙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真的不好意思,改天一定好好聚聚。"陈文博再次握了握我的手,"记住,一定要保持联系。"
看着陈文博匆匆往回走的身影,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十年来,陈文博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军区机关的这些人对他都这么客气?
刚才那个年轻军官称呼他的时候为什么要停顿?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猛地回过头,看到陈文博正在和几个军官说话。
当我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快看,陈处长回来了!"
陈处长?!
其中一个军官恭敬地说:"处长,会议室都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陈处长?陈文博竟然是处长?
我躲在军区大门附近,远远地观察着陈文博和那几个军官的对话。从他们的表情和态度来看,陈文博显然在这里地位不低。
那个年轻军官刚才想叫的应该就是"陈处长",但看到我在场,才改口叫"陈同志"。
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1983年那个刚入伍几个月的新兵,十年后竟然成了军区机关的处长?这怎么可能?
即使是最优秀的军校毕业生,从排长到处长也需要十几年的时间。
而陈文博当年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虽然是清华毕业,但毕竟没有军事背景...
我想起刚才陈文博说话时那种自信从容的态度,还有其他军官对他的恭敬,一切都说明他现在的地位确实不简单。
但是,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09
我在军区大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陈文博从办公楼里出来。他身边跟着几个军官,正在讨论什么事情。
"处长,这个方案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一个军官问。
"整体不错,但在技术细节上还需要进一步完善。"陈文博的声音传过来,"明天再组织专家进行一次论证。"
"好的,我马上安排。"
听到这些对话,我更加确信陈文博现在确实是处长级别的干部。
我决定不再等待,直接走过去找他谈清楚。
"陈文博!"我大声叫道。
陈文博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快步走过来,其他几个军官也跟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陈文博问。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职务?"
陈文博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军官,然后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老朋友聊几句。"
等其他人走远了,陈文博才开口说道:"你都听到了?"
"陈处长,是吗?"我的语气有些激动。
陈文博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的,我现在是军区装备技术部的处长。"
听到这个确认,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结结巴巴地说,"你1983年才入伍,到现在也就十年时间,怎么可能当上处长?"
"我知道你很震惊。"陈文博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关于我的真实身份。"陈文博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说,"当年的事情,确实比较复杂。"
我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83年的时候,我确实是清华大学毕业,也确实刚参军不久。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
"我是定向培养的军事人才。"陈文博解释道,
"在大学期间就被军方选中,毕业后直接进入军队的技术部门工作。"
我开始有些明白了:"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士兵?"
"可以这么说。"陈文博点点头,
"我们这批人入伍后就被分配到各个技术岗位,起点比普通士兵高很多。但是军队有规定,必须从基层做起,体验普通士兵的生活。"
"那你当年去西北..."
"是执行一个技术调研任务。"陈文博说,"当时我被安排到那个工程兵团实习锻炼,同时承担一些技术工作。那天去勘察地形,就是工作任务的一部分。"
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陈文博当年就显得与众不同,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被重点培养的技术干部。
10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些?"我问。
"当时这个项目还处于保密阶段,不能对外透露。"陈文博解释道,"而且我们也被要求要真正融入普通士兵的生活,不能有任何特殊待遇。"
"所以你一直在演戏?"
"不是演戏。"陈文博摇摇头,"我对你的感激是真心的,我们的友谊也是真心的。只是在身份上没有完全坦诚。"
我试图理解这种复杂的情况。
一方面,我为陈文博的成功感到高兴;另一方面,我又为他当年的隐瞒感到有些不舒服。
"那你现在具体做什么工作?"我问。
"军区装备技术部处长,主要负责新装备的研发、采购和技术支持。"陈文博说,"级别是正团级。"
正团级!
我心里一震。要知道,我转业时也只是个正连级,而陈文博竟然已经是正团级了。
"去年我刚被提拔为副师级待遇。"陈文博继续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可能会调到总部机关工作。"
听到这些,我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当年我救的那个"普通士兵",现在已经成了副师级干部,而我这个救命恩人,却要转业回家。
"你是不是觉得很讽刺?"陈文博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有一点。"我苦笑着说,"当年我救了你,现在你的级别比我高出好几级。"
"这不是级别的问题。"陈文博认真地说,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那个地方了,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一切?"
他握住我的胳膊:"志强,我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你。当年那次经历让我更加珍惜生命,也更加努力工作。可以说,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那点不平衡感慢慢消失了。救人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情,不管对方后来发展得如何,我都不应该有什么抱怨。
"对了,你刚才说可能调到总部机关?"我问。
"嗯,北京总部那边有个技术部门需要负责人,领导有意向让我去。"陈文博说,"如果成功的话,就是正师级了。"
正师级!
我再次被震惊到了。
陈文博才三十出头,就有可能升到正师级,这在军队里绝对算是年轻有为了。
"那恭喜你了。"我由衷地说。
"谢什么,这些都是后话。"陈文博拍拍我的肩膀,"现在我更关心的是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你转业后的工作安排。"陈文博认真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个好去处。"
"什么地方?"
"军工企业。"陈文博说,"我认识几个军工企业的领导,他们那里正好需要有管理经验的人才。待遇很不错,而且工作相对稳定。"
我心里一动。军工企业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待遇好,工作稳定,而且社会地位也不低。
"你考虑一下吧。"陈文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我接过名片,上面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军区装备技术部,陈文博,处长"。
看着这张名片,我心里感慨万千
。十年前在戈壁滩上,我救了一个迷路的士兵。
十年后在军区大院里,这个士兵成了处长,要来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11
"其实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陈文博说,"十年来,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你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是应该的。"陈文博的表情很认真,"当年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活不到今天。这份恩情比山还重,比海还深。"
我被他的话感动了。虽然陈文博现在的地位比我高很多,但他依然记得当年的恩情,这说明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个军工企业叫什么名字?"我问。
"北方工业公司,是国内最大的军工企业之一。"陈文博说,"他们现在正在扩大生产规模,急需有管理经验的人才。以你在部队的经历,去那里工作绝对没问题。"
"待遇怎么样?"
"比普通企业高很多,而且各种福利都很好。"陈文博说,"最重要的是,工作很有意义,直接为国防建设服务。"
这个提议确实很有吸引力。
我在部队待了十二年,对军工方面的工作并不陌生。如果能到军工企业工作,既能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又能有不错的待遇。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匆忙决定。"陈文博点点头,"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想好了再联系我。"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回忆当年在西北的那段经历。
陈文博说,那次经历是他军旅生涯的重要转折点,让他更加成熟,也更加明确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到我家里坐坐。"陈文博说,"我爱人经常听我提起你,一直想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
"好啊,有机会一定去。"
"那就这么定了。"陈文博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记住,一定要保持联系。"
"一定。"
我们握手告别,我看着陈文博走进军区大院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那个在戈壁滩上奄奄一息的清华大学生,现在已经成为军区机关的处长,即将调任总部正师级职务。
而我,一个在部队摸爬滚打十二年的老兵,却要转业回家重新开始。
人生真的很奇妙,一个善意的举动,可能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12
三个月后,我正式到北方工业公司报到。
陈文博的推荐信起了很大作用,公司领导对我很重视,直接安排我担任生产部副经理。这个职位不仅待遇优厚,而且发展前景很好。
入职的第一天,人事部经理专门找我谈话。
"小刘,你很幸运啊,能得到陈处长的推荐。"经理说,"陈处长在我们这个行业很有威望,他推荐的人我们都很重视。"
"陈处长经常到你们公司来吗?"我问。
"经常来,我们公司的很多项目都需要他的技术指导。"经理说,"他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在军工系统里很有名气。"
工作很快就步入正轨,我发现这里的工作环境确实不错。同事们都很专业,工作氛围也很好。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工作很有挑战性,能让我学到很多新东西。
陈文博偶尔会打电话询问我的工作情况,每次都会说:"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虽然我们现在的身份地位差距很大,但友谊依然真挚。
1995年春节前,陈文博实现了他的预期,正式调到北京总部工作,职务是装备技术部副部长,正师级。
他专门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邀请我到北京参加他的庆祝宴会。
庆祝宴会在北京一家高档酒店举行,来了很多军界和军工界的重要人物。
我在这种场合显得有些拘谨,但陈文博一直陪在我身边,向大家介绍我。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听到这话,我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宴会结束后,陈文博开车送我回宾馆。
路上,他跟我聊起了他的未来规划。
"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再过几年我可能会升到副军级。"他说,"到那时候,我就真正进入军队的高层了。"
"那你还记得当年的理想吗?"我问,"当年你说要在部队干十年八年,为国防建设出力。"
"当然记得。"陈文博笑了笑,"现在我觉得自己确实做到了。这些年来,我参与了很多重要项目,为军队现代化建设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那你觉得值得吗?"
"非常值得。"陈文博的语气很坚定,"虽然付出了很多,但收获也很大。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听他这么说,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虽然我们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但我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努力奋斗着。
十多年过去了,陈文博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成长为军队的高级干部,我也从一个农村青年成为了企业的管理人员。虽然我们的成就不能相提并论,但我们都没有辜负青春年华。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友谊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变得更加珍贵。
现在回想起来,1983年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在西北戈壁滩上做的那个决定,不仅救了一个人的生命,也改变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
如果当年我没有去救陈文博,他可能真的会死在那个荒凉的地方。那样的话,军队就会失去一个优秀的技术专家,国家就会失去一个杰出的人才。
而我,也不会有现在这份好工作,不会有这么多年来的帮助和照顾,更不会有这段珍贵的友谊。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一个善念,一个善举,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影响很多人的一生。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人有好报"吧。只不过这个"报"来得有些意外,有些戏剧性,但却让人感到温暖和感动。
如今,我们都已经是中年人了,各自在不同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但每当想起当年那个炎热的下午,想起戈壁滩上的那次相救,心里依然会涌起阵阵暖流。
这就是生活的魅力所在,你永远不知道今天的一个小小举动,会在多少年后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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